周末的早上，沿着十字港河暴走。初夏的风，吹得河边的柳枝轻摆，姿态曼妙。河水干净温柔，水生的白睡莲正开得出尘，还有小鱼游弋水中。一只小船，缓缓移动，一人握一杆网兜，将水面的落叶捞进兜里，一会儿满了，他再小心倾倒在船上，绿柳荫里，那橙红色救生衣的身影，是一道和谐的风景。

    忍不住举起相机，摁下快门。师傅看我拍照，不好意思地说，别拍我，我长得土，难看。

    师傅叫高金生，河南人，受雇于一家水环境公司，做河道管理员已经两年了。两年里，无论刮风下雨，晨出暮归，在城北的这条河上来来回回，将落叶、长出水面的水草和其他一些脏东西捞走。公司包吃住，365天无休。他的生活简单得很，不是在河上，就是在宿舍。两年了，也没好好逛过杭州城。

    他一再说，他长得丑，没有文化，不会说话，就知道捞垃圾。我给他看相机里的照片，告诉他，一点也不丑。并且，在我这样住在附近的居民眼里，每天看到他的小船漂过，看着十字港河越来越清爽，总觉得那是最悦目的画面。华莱士说，美，会在凝视者的眼睛里。我想，每一个在河边行走，看到河水清冽的人，都会觉得他的存在是一种美。

    其实这几年，整个杭州城里密布的河汊，像十字港河这样，大多在悄然变美，变清。居民们沿着河边走路，总是幸福感倍增。大家都有感于曾经的臭水河，如今变清了，绿植也一片焕然生机，整个城市越来越清丽。

    这样的变化背后，当然有“五水共治”的政府决策，有专业水环境公司的科学方略，但在十字港河，在杭州城很多条河上，像高师傅这样的劳动者，默默守着自己的本分，捞起每一片浮在水面的垃圾，遗一方清清碧水给我们。

    他们不是豪情万丈的精英，不是高歌猛进的时代足音。他们渺小而自卑，勤劳而实诚，在人们的赞美声里，也只会局促地红了脸。但是，没有人能够忽略他们，他们在这个城市的细枝末节里，做着微小的事。凌晨三点的送奶工，凌晨五点的环卫工人，这些认真劳作的人，集腋成裘，成就了越来越好的杭州。他们都值得被这座城市感谢，并铭记。

    下次经过，我要去告诉高师傅，范冰冰美在秀场，而你，美在这条河上。